随后的日子一切如常,两人好像约好了同时忘记这件事一样,没再提起一句。

    秦王每日照常议政,长公子坐于下首听事,臣子们告退后,二人再一同走回后宫,扶苏随行在父王后侧,听嬴政给他交代一些臣子家世、地方庶务和军政之事。

    重阳节后,咸阳西郊民宅起火,烧毁房屋三十余间,秦王使长公子与咸阳令一同安置灾民。

    又十日,一位监御史被告贪赃,到咸阳述职时被压入咸阳狱,由长公子,廷尉与一位御史共同审理。

    狱中重刑之下,一份名单被送上嬴政的案头,秦王很快批复,为首几人处鼎烹之刑,其中一人贪赃军饷,其三代黔面为奴。

    “天下未定,战时当用重典,他贪赃军队饷银,兵士的家人又当以什么过冬,这就是你的仁善吗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狱中留他一命,也免不了他再受刑罚,你若是早些放他辞世,说不定还能免他受沸水灼烫之苦。”

    扶苏默然。

    王翦与蒙恬率兵班师回朝的路上遇到多股流窜贼匪作乱,这些人大多是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士兵,地方的民兵和府兵很难剿灭他们。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,蒙恬上书秦王后,顺路将他们收拾了,还收获了一些山大王的私产,这样耽误了一些时间,大军紧赶慢赶,终于赶在腊月前到了咸阳。

    天大寒,风烈,王长子与一众礼官在咸阳城门等待王师。

    先是骑兵,为首者高举王旗,一人快马到城门下,高喊:“王师归——开城门——开城门——”

    大批身着甲胄持兵器的人从远处走来,日光照在锋利的枪尖上,远看如护城河泛起涟漪一样,烈风如割,天宇辽阔,旗帜铮铮作响,扶苏连日来的隐忧不安也被闷雷似的马蹄声压下。

    大军为首几位,正是王翦父子与蒙恬,几人和各自的副官进城,扶苏与他们少叙几句,便引他们进咸阳宫,拜见王上。

    大殿之上,文武群臣分道而立,王翦亲口禀告所得城池、人口、财帛之数,秦王大喜,自底层兵士到上层主将,皆论功行赏。

    礼毕后,群臣散去,秦王传三位主将和长公子进甘露宫。王翦归还虎符,向秦王说明此次士兵伤亡之数,楚国贵族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陛下,这个时节,大军只在城外扎营,恐怕不妥。”蒙恬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早两月前,朕已命人在彤山南麓修筑了校场和军营,不愿归家的兵士可以在那里驻扎操练。”

    “此事是长公子监工,”嬴政看向扶苏,说,“便由长公子和两位将作少府带将军们去营地吧。”

    扶苏低首称喏。